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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五天:《底牌》[英]阿加莎·克里斯蒂 著(辛可加 译)

日期:2015年9月2日

来源:kindle电子书APP。

简介:全书205页+,由作者小传+作品年表+出版前言+作者手稿+阿加莎·克里斯蒂外孙作序+正文组成。

评分:3.5分。

repo:

1936年,Cards on the Table,赫尔克里·波洛系列。

奥利弗太太再次出场(上一次见到这位女士是《七面钟之谜》)!唔,根据情节设置,巴特尔警司大概也是在之前出版的作品中便出场的角色?有一点印象,但是记不大清了,我原本以为阿加莎的故事在系列与系列之间是没有串联,彼此独立的,因此压根儿没有费心去记人物的姓名——谁能想到日后还能在另一本书里碰见呢?连奥利弗太太都是由于其特定的职业设定,怀疑有所投射的缘故,比较上心。瑞斯上校……一点印象都没有,要么是本书初登场,要么就是我还没读到以他为主角的故事。

四位侦探,对四位杀手。倒是一场游戏意味浓厚的牌局。引起我注意的点几乎都摘出附在下文中,看kindle版电子书就是这点好啊,不用自个儿手打,顶多复制出来加工一下分个段啥的,所有我想摘抄的段落都能摘抄下来,不必在偷懒与否间不定徘徊。

“不一定这么简单,奥利弗太太。”巴特尔转向她,“但我相信两次犯罪基本属于同一类型。细节也许有差异,但其中蕴涵的基本要素一致。说来也怪,凶手居然每次都在同样的地方出现纰漏。”

“人是一种缺乏创意的动物。”赫尔克里·波洛说。

“女人的变化却无穷无尽。”奥利弗太太说,“我绝不会用同一手法杀两次人。”

“难道你的小说里没有两次用过同样的布局?”巴特尔问道。

“《莲花谋杀案》,”波洛低声说,“《蜡烛的线索》。”

奥利弗太太转向他,感激得两眼放光。“你真聪明——太聪明了。那两本书当然用了相同的布局,但别人都看不出来。一本写的是内阁成员周末聚会时文件失窃,另一本则是婆罗洲一个橡胶农场主家发生的命案。”

“但布局的核心元素都一样,”波洛说,“是你笔下最干净利落的诡计之一。农场主设计了他自己的命案,内阁成员则导演了自己的文件失窃案,结果最后关头都因为第三者插手而弄假成真。”

“我喜欢你最新的那本书,奥利弗太太,”巴特尔警司也称赞道,“几位警察局局长纷纷中枪的离奇巧合。你描写官方的情节时只有一两处细节失误。我知道你一贯追求精确,所以不知是否——”

奥利弗太太打断了他。

“其实我才不在乎精确问题。谁能一丝不苟?这年头没人办得到。如果一名记者这么写:一个二十二岁的漂亮女孩眺望大海、吻别心爱的拉布拉多犬‘鲍勃’,然后开煤气自杀,谁会没事找事去挑刺说那女孩其实是二十六岁,房间面朝内陆,那只狗是锡利哈姆梗,名叫‘邦尼’?如果连记者都能随便写写,那我混淆了警衔,想写自动手枪却写成左轮手枪,想写留声机却写成窃听器,还用了让被害人服下后只来得及说半句话就咽气的毒药,又有什么关系?

“最重要的是大量的尸体!如果内容比较沉闷,多来点鲜血就生动了。某人刚要透露某些信息——却被灭口!这一招屡试不爽。我的每部作品都有——当然,加了各种各样的包装。读者喜欢来历不明的毒药;喜欢看笨警察和少女被绑在地下室,同时下水道的瓦斯或者污水即将猛灌进来,诸如此类麻烦透顶的杀人方式;喜欢能单枪匹马对付三到七个恶棍的大英雄。我已经写了三十二本书——波洛先生似乎注意到了,模式其实都差不多——但别人都没发觉。只有一个遗憾——我把侦探写成了芬兰人。其实我根本不了解芬兰人。芬兰读者常给我来信,指出侦探的某些言行太不可思议。芬兰人似乎特别喜欢侦探小说,可能是冬季太漫长,日照太少的缘故。保加利亚人和罗马尼亚人好像根本不看。早知道我就把他写成保加利亚人。”

她突然打住。

“真对不起,我废话太多了。眼下是真正的谋杀啊!”她兴奋得满脸放光,“如果他们四个人都没杀他,那该有多精彩。如果他邀请这么多人,然后悄悄自杀,通过制造混乱来取乐……”

波洛赞许地点点头。“值得敬佩的结局。如此干脆,如此讽刺。但很可惜,夏塔纳先生不是那种人,他非常爱惜生命。”

“我看他不是好人。”奥利弗太太缓缓答道。

他确实不是好人,”波洛说,“但他本来活着,现在死了。正如我告诉过他的那样,对于谋杀,我秉持中产阶级的传统道德观。我反对谋杀。

他又轻轻加上一句:“所以——我准备深入虎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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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记性是了不起的天赋。在记忆面前,往事从来不会流逝。夫人,过去的一切常在你心头浮现,就和昨天刚发生过一样清晰,是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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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思万绪掠过他的脑海。他大声说:“任何事都不能想当然,达维斯小姐。我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重视生命的价值,例如为死于交通事故的人大惊小怪之类的。人无时无刻不处于危险之中——交通事故、细菌侵袭,各种各样的危险,哪种死法都差不多。依我看,从你开始处处小心、处处追求‘安全第一’的时候,就等于已经死了。

“完全同意!”露达喊道,“人生就该冒险——如果有机会的话。但总体而言,生活实在太平淡了。”

“也有精彩时刻。”

“对你而言没错。你去偏远的地方,被老虎抓伤,开枪猎捕野兽,沙蚤钻进你的脚趾缝,饱受蚊虫叮咬,一切都很不舒服,却又那么刺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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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达的脸更红了。她跟着女仆经过走廊,拐了个弯,有扇敞开的门。她万分紧张地踏进去,霎时间,她震惊地发现自己身处非洲丛林!

各种各样的鸟——成群的小鸟、鹦鹉、金刚鹦鹉、连鸟类学家都叫不出名字的鸟儿……在原始森林里飞进飞出。在鸟儿和植物的簇拥中,有一张破破烂烂的餐桌,桌上摆着一台打字机,地上散放着大沓稿纸。奥利弗太太顶着乱蓬蓬的头发,从一张眼看要四分五裂的椅子上站起来。

“好孩子,你可算来了。”奥利弗太太伸出一只沾了油墨的手,用另一只手去理顺头发,这动作简直匪夷所思。

她的胳膊肘撞翻了桌上的一个纸袋,苹果滚了一地。

“没事,孩子,别麻烦了,等下有人来捡。”

露达刚捡起五个苹果,喘着气直起腰。

“噢,谢谢——不不,不该放回纸袋里,袋子可能破了个洞。就放到壁炉架上吧。可以了。快请坐,我们聊聊。”

露达坐进另一张旧椅子,注视着女主人。

“真抱歉,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?”

“噢,是,也不是。”奥利弗太太说,“你也看到了,我确实在工作,不过我笔下的芬兰侦探把自己绕晕了。他根据一盘法国豌豆展开精彩推理,刚刚查出米迦勒节烧鹅里头塞的鼠尾草和洋葱含有致命毒药。但我突然想起,米迦勒节的时候法国豌豆的收获季早就过了。”

露达得以一窥侦探小说的创作内幕,顿时异常激动,简直喘不过气来。“做成罐头可以吗?”

“也许可以,”奥利弗太太将信将疑地说,“但这会破坏情节。我一直把园艺方面的很多问题混淆了。读者写信给我,说我弄错了很多花的花期。这有什么关系啊——反正伦敦花店里什么花都有。”

“当然没关系,”露达急忙表达忠心,“噢,奥利弗太太,写小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。”

奥利弗太太用沾着油墨的手指揉揉额头。“为什么?”

“噢,”露达略显惊讶,“那是肯定的。坐下来写完整本书,感觉一定棒极了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,”奥利弗太太说,“其实写书需要大量思考,而思考是件烦心事,还得处处计划,时不时还会陷入困境,仿佛永远无法解脱——最后终于成功!写作并不总是开心事,跟其他任何工作一样,都很辛苦。”

“这不太像工作啊。”露达说。

“对你而言不像,”奥利弗太太说,“因为你不用写嘛!我却觉得是工作。有时我不得不反复对自己强调下一批版权费的数额,才有办法接着写下去。报酬总能给人动力,记录着你透支情况的银行存折也有同样作用。”

“没想到你亲自打字,”露达说,“我以为你有秘书。”

“我的确请过秘书,我口述,她打字。但她过分能干了,反而让我很沮丧。我觉得她比我更懂英文语法、逗号和分号,令我自愧不如。后来我换了个不那么出色的秘书,结果可想而知,配合得也不太愉快。”

“构思情节的过程一定很美妙。”露达说。

“我随时都在构思,”奥利弗太太高兴地说,“但写下来就很烦人。我常常以为写完了,一算字数,才三万字,离六万字还差得远,只好再插进一桩命案,让女主角再次遭人绑架。真没意思。”

露达没答话。她愣愣地望着,满怀年轻人对名人的崇敬——却又夹杂着些许失望。

“喜欢这种壁纸吗?”奥利弗太太挥挥手,“我特别喜欢小鸟。这些植物估计是热带的,即使在大冷天也看得人冒热气。我只有在感觉很温暖的环境里才能做点事,但我笔下的斯文·耶尔森每天早晨都得给浴室除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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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喝完毕,她站起来说:“但愿没给你添太多麻烦。不知你介不介意——如果我寄一本你的书来,能不能替我签个名?”

奥利弗太太大笑:“哦,还可以更满足你一点。”她打开房间另一端的柜子。“喜欢哪一本?我个人觉得《第二条金鱼事件》挺不错,不像其他作品那么差劲。”

听到一位作家如此形容自己的作品,露达稍感震惊,连忙收下礼物。奥利弗太太翻开封面,用花体字签了名,递给露达。

“送给你了。”

“太感谢了,今天好开心。真的没打扰你吗?”

“本来我也想见你嘛。”奥利弗太太说。她稍一踌躇,又说:“你是个好孩子,再见。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客人走后,她关上门,自言自语:“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?”

她摇摇头,搅乱头发,继续对付斯文·耶尔森和鼠尾草、洋葱填料的情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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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战争中,个人并未行使审判权,而这一权力正是危险之源。一旦某人自认为他知道谁该活、谁该死,他就离世界上最危险的杀手不远了——他将成为不以利益为目标,而是为理想杀人的傲慢暴徒,他认为自己是在替上帝行使权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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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噢,亲爱的朋友,人不可能永远滴水不漏——除非他永不开口!言语最容易泄露秘密。”

“就连撒谎也会泄密?”奥利弗太太问道。

“是的,夫人,根据你的谎言具体属于什么类型,立刻就能看出问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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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没杀夏塔纳,”他轻声说,“我明白了。我全都明白了。哈利街。孤零零站在人行道上的小安妮·梅瑞迪斯。我也看见了另一个女孩——很久很久以前,曾孤身一人、形单影只地走过漫漫长路的另一个女孩。是的,我完全明白了。但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懂——为什么你如此肯定凶手是安妮·梅瑞迪斯?”

“真的,波洛先生——”

“再争辩也没用,别对我撒谎了,夫人。告诉你,我知道真相。我理解那天在哈利街涌上你心头的那种感情。你不会为罗伯茨医生顶罪——噢,不!你也不会为德斯帕少校挺身而出。可是安妮·梅瑞迪斯不一样。你同情她,是因为她做了你当年做过的事。你甚至还不清楚——这是我的猜测——她的动机究竟是什么,但你非常肯定她就是凶手。案发那天晚上,巴特尔警司请你谈谈对这个案子的看法,其实当时你已经心中有数了。是的,我都知道。所以再对我撒谎是没用的。你明白了吗?”他停下来,等待回应,但洛里默太太不做声。他满意地点点头。

“是的,你的判断很准确,这很难得。你的行为非常高尚,夫人,自己揽下罪责,让那孩子得以解脱。”

“你忘了,”洛里默太太淡然答道,“我并不是无辜的女人。波洛先生,多年前我杀死了我的丈夫。”

片刻的沉寂。

“原来如此,”波洛说,“这符合正义,也仅仅是正义。你富于逻辑思维,愿意为当年的罪行承担责任。谋杀就是谋杀——无所谓被害人是谁。夫人,你很勇敢,而且心明眼亮。但我再问一次,你为什么如此肯定?你怎么知道杀死夏塔纳先生的凶手就是安妮·梅瑞迪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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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同情心的指引未必可靠,夫人。安妮小姐年轻、脆弱,看上去羞怯而慌张——噢,是的,她似乎很值得同情。然而我不同意。夫人,想不想听听安妮·梅瑞迪斯小姐为什么要杀夏塔纳先生?因为他知道她以前当陪侍时做的事:她小偷小摸的毛病被女主人发现了,于是就害死了女主人。”

洛里默太太颇为震惊。

“这是真的吗,波洛先生?”

“毫无疑问。她那么温顺,那么低调——大家都这么说。呸!夫人,小安妮·梅瑞迪斯非常危险!为了自己的安全和舒适,她会凶狠地、狡诈地暗算别人。两次谋杀对安妮小姐来说绝不是终点,她会越来越有自信。”

洛里默太太厉声说:“你的话太恐怖了,波洛先生,太恐怖了!”

波洛站起身。“夫人,我该告辞了,好好想想我说的话。”

洛里默太太似乎有些迟疑。她勉力维持着原有的气度:“如果我愿意,波洛先生,我会彻底否定我们刚才这番谈话。记住,你没有证人。我刚才所说的案发当晚的情形——嗯,仅限于你知我知。”

波洛正色答道:“夫人,未经你同意,我不会采取行动。请放心,我自有办法。现在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——”

他将她的手举到唇边。

“恕我冒昧,夫人,你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女人。向你致以我最高的敬意。没错,千里挑一的奇女子。啊,你甚至没做另外九百九十九个女人忍不住会做的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你没说出除掉你丈夫的原因——没有辩称他根本就该死!”

洛里默太太强打起精神。

“说真的,波洛先生,”她冷冷答道,“我的动机与别人完全无关。”

“了不起!”波洛称赞道。他再次将她的手举到唇边,然后转身离去。

附图:

①封面


②版权页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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